程青冥在书房里呆了半天，想着李知和段玉笙肯定得说一天的话，自己在这也无聊，便换了衣服准备去军政府找陆相庭。

“少爷，您要出去啊？”

“嗯，一会把少夫人的饭送上去，还有都督夫人的，我今天晚上才回来，在门口服侍着，耳朵尖着点。”

“是。”

程青冥自己开车，去了军政府的办公室。

在门口就遇见了正要上楼去的刘景，“程少爷，都督在上面呢。”

程青冥点了点头。

陆相庭坐在办公桌后面色不虞，上次刺杀的事还没查出眉目，这样一份隐藏的危险在身边藏着，任谁都不会好受的。

敲门声响起，刘景带着程青冥走了进来。

“什么事愁眉苦脸的。”程青冥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
“刘景。”

“都督，对不起。”刘景脸色涨红，低着头不敢看陆相庭的脸色。

陆相庭沉默半晌，“算了，这次的事肯定计划了很久，事情暴露，肯定撤手的事干干净净，查不出来也应该。”陆相庭坐在办公桌后，扶着头，似乎有些头疼。

“都督，我会继续留意的。”

“嗯，稍稍注意就好，别失了分寸，耽误了别的事情。”

“是。”

刘景走了之后，诺大的办公室便只剩下他们两人，陆相庭无意识的用钢笔敲着桌面，思索着上次的刺杀行动，都已经三个多月了，这些人失败了还可以蛰伏这么久，倒是些有耐力的跟他耗到底的。

“上次的事还没查出来？”程青冥双腿交叠，把玩着手中的戒指。

“查不出来啊，”陆相庭深深的向后一仰，靠在了椅子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
“陆相庭，你可不是个就这么认输的人吧。”

陆相庭笑了笑，“要是搁在几年前，那我的确倒是什么都不怕，可现在......”

程青冥懂他的意思，玉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样，从前他只觉得段玉笙是为了报仇才接近他的，自己硬生生给自己绕了进去，可是现在，他是心甘情愿的想帮她，让自己孩子的母亲从那个噩梦泥潭中彻底走出来。

“我来有事找你。”

“你说，”陆相庭正了正身子，印象里程青冥倒是很少和他这么严肃正经的说话，

程青冥道，“我找人回过北城，在那多方打探，找了很久才得到的消息，那天深夜，有一位老伯曾经见过十几个人从玉笙家门出来，但那位老伯耳朵不好，所以宅子里的声音他也只听个隐隐约约的，当时也并未在意，一直到第二天才晓得段家出了事，那时候他去找过查这个案子的警察，跟他们一说也被当成老眼昏花扔了出来，事情才这样被告一段落的。”

“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
“他也说不清楚，再加上天色暗，只隐约的看十几个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，颜色比较暗，再就没什么了。”

“也就是说那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小分队？”陆相庭皱了皱眉。

“没错，而且我猜，可能是一群日本人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只凭着一身衣服就猜测是日本人的话，陆相庭觉得有一点武断。

“这么说吧，当时段家人的伤口全部都是刀伤，如果凶手只是为了不发出声音的话，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练出这么好的身手，一刀毙命，干净利落的，而且现在很少有使用这种武器的，只有一些日本人才会如此。”

“这也不能完全确定吧。”

“还有一点，段会长身边的秘书说，段家出事之前，他们商会查的最后一个走私案，就跟日本人有关。”

陆相庭道，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我现在知道的就这些，又没证据，去北城人也不愿意说这种陈年旧事，所以只能来找你帮忙了。”程青冥舒了口气，仿佛越查下去越会与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一样。

陆相庭点点头，“我知道了，等康宁从南方回来，就让她去。”

“嗯，越快越好吧，我也想给玉笙一个交代，她现在怀着孕，如果这事能水落石出的话，也算是我送她的一份大礼了。”

“但是我不保证肯定能查出真相来，万一是什么你承受不了的结果，那不得不偿失吗？青冥，你可要想清楚啊。”

“还能有什么后果，最次的结果已经摆在那了。”

陆相庭犹豫着，“你知道当初小知为什么离开吗？”

程青冥挑挑眉，这事他还真不知道，当初李知不告而别，陆相庭迅速的消沉下去，他也没敢问，怕戳着他的痛处，现在陆相庭自己提起来了，他倒是真有兴趣听一听。

“当初李世荣设计炸死了李世华，还连累了小知的三哥，他母亲因此自杀身亡，就在那一个月之内，小知同时失去父母和哥哥，那种家破人亡的感觉，她不比玉笙经历的少。”
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她走不是因为你吗？”程青冥疑问道。

“只能说我有一部分的原因吧，一方面她为了躲他二叔，还要瞒着李桓，另一方面，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事，却一直都瞒着她，她就这样走了，一去就是两年。”

程青冥猛的抬头看向了陆相庭，“这，你有点过分了吧。”

“那时候我根基不稳，处处都需要李世荣的帮助，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说，瞒了小知太长时间了，也难怪她生我的气。”

“陆相庭，你到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
“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经历再发生在你的身上，如果你查出了真相，却是段玉笙承受不了的，看你还会不会告诉她。”

程青冥站起了身，盯着陆相庭看了半天，突然轻笑道，“我不是你，玉笙不是李知，她的性子倔得要命，所以，无论是什么结果，我都不会以为她好的名义隐瞒着她，那样的话，我敢保证，玉笙一定会离开我的，就像失去李知的那两年，你不也后悔了吗，是不是啊，陆相庭。”

陆相庭的头上冒了汗，他应该庆幸程青冥是他的好朋友，如若有一天有一个这样能完全的看破他的心的敌人，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。